我揉了揉灌进眼睛的碎屑，看清第四组座位那边藏着的黑影。那是个永远低着头的姑娘，像尊被冻僵的蜡像，脖颈上缠着个墨绿色的护颈罩，从晨读到晚自习，连眼保健操都戴着。这模样搁在三个月前，谁也不会往班长这个位置上想。

一、那个总戴护颈罩的女生
没人知道她姓啥名谁，倒是有半数男生把她的护颈罩称作"奶罩"。那东西不分四季箍在脖子上，宽大的黑色围巾似的，只是质地硬邦邦的，像灌了石膏。下课时总能听见棋社周哥在走廊尽头摩拳擦掌："老子倒要看看，这玩意儿裹着什么绝世宝刀！"

直到期末家长会前夜，体育课上出了岔子。体育馆顶棚漏下的雨珠打湿了单杠，还没等我们反应过来，那个总缩在角落投实心球的女生，突然将护颈罩像蛇蜕皮般拽了下来。我看见她后颈窝有个暗红色胎记，形状倒像极了槟榔果。

二、护颈罩摘下的瞬间
玻璃窗结着薄霜的清晨，代课老师被堵在教室门口。"林主席"三个字卡在喉咙眼，硬生生撞出声嗽叭。原本该班长领作业本的档口，墨绿色的护颈罩突然从脖颈处滑落，在大理石地砖上滚了半圈，惊得讲台上的代课老师攥碎了粉笔。

那护颈罩里头裹着的，竟是一串青铜铃铛。叮铃铃的声响惊起半空的雀子，也惊醒了后排嗑瓜子的男生。我看见班长瞳孔骤然放大，镜片下涌动着暗红的血丝——原来那护颈罩是贴着皮肤戴的，后颈肉磨得发亮，恍如熟透的蜜桃。

三、班长背后的秘密
生物课解剖青蛙时，女生突然攥紧了标本。解剖刀切开蛙皮的声响，在教室里像被雨水浸泡过的皮纸，滋滋作响。我看见她指节泛白的痕迹，直到李老三递上创可贴时，那护颈罩才又严严实实地扣回原位。

语文课讲到项链那章，女班主任眼眶发红。窗外飘着黏稠的雨，檐角蛛网挂着的水珠滴答落地，玻璃窗上凝着一层薄雾。班长慢悠悠地把护颈罩绕了又绕，镜片折射出的光柱扫过每个人的脸孔，比窗外的雨丝还要细密。

四、我们谁都不是局外人
下雪那天放晚学，自行车棚挤满了哈着白气的嘴脸。某个戴兔毛围巾的女孩突然开口："你们发现没？每次她解护颈罩，都是在没人注意的空隙。"这话像块石头扔进油锅，炸开了半空中。

班长本该站在后排维持秩序，却在涌向楼梯口的人潮中不见了踪影。二十分钟后传达室老张递来一张字条，歪歪扭扭的笔迹写着："三楼走廊尽头的储物间，有十一只口琴。"

那天的雪下了整整一夜。第二天天还没亮，走廊尽头传来叮铃铃的响动，比窗外的风铃还要清脆。我看见那个总带着护颈罩的女生，正用口琴吹着小幸运，音调走得多离谱，却硬是把飘过走廊的积雪都震得簌簌直落。